第四十九章纸扎人
巨大的人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代表眼睛的两个洞在漆黑的夜里更显深邃。
细腻的肌肤纹理逐渐显露出它原来的模样，红唇白脸，单薄如蝉翼的——纸。
原来是纸扎人……
手指深入她的口腔，巫夏甚至能闻到草木纸浆的味道。
小猫疑惑地眨眨眼，脑袋往后退，手指被动抽离，还好心地扯过支青的衣角给手指擦了擦唾沫黏液。
巫夏擦完就立刻蹦出了支青的怀抱，随着小猫的动作，支青苍白的皮肤逐渐变成正常人类的色调，一贯温和内敛的方正君子，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是小猫的幻觉，如果他没有一脸冷静地用指甲划破衣角，咽入自己的口中的话。
看着支青的喉结上下滚动，巫夏真的有点看不懂自己的这位朋友了。
她尝试用自己贫瘠的生活常识去解释这一现象，可事实就是她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乳牙没有咬破支青的皮肤，就算她可能携带病毒，他也不会染上狂犬病毒的！
支青扒拉自己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坦然地想笑，破罐子破摔后，反而不害怕小猫对于真正的他如何反应了，反正他可以做很多很多的纸活，小猫永远都会待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下。
不过现在，还是哄哄她吧。
至少，在他们俩彻底撕破脸前，在巫夏联系上杜夫人前。
支青有些恨他的生理母亲，在知道他会去蛮荒森林后，她使出了所有的力量阻止，即使他搭上女皇的线，也只能先偷渡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只和他长谈了一次，说起她的愤怒与悔恨，她恨她的丈夫，所以连带恨她的孩子们。
“可是你不一样，支青，虽然生理上你们还是亲属关系。你不像个人类，你也没有固定的躯体。就算是无限繁殖的怪物都有他的身体。”
“你究竟是什么呢？我只恨人，所以我不恨你。但我也不喜欢和一个纸扎人聊天。”杜夫人看着她最小最苦的孩子，那个在她的默认下被偷换的本该早夭的孩子。
看着他笨拙地在人类社会伪装自己，又因为纸人的思维而无法融入，沉闷而死气的来自冥界的造物，他的一切都不会被人类所容纳。
支青漫不经心地想，母亲还是说错了，他是纸人，自然也是人。
“吓到你了吗？我只是突然很好奇你的体温。”支青遮住上半张脸后，笑唇显露出一种无害的友好。
前后的变脸速度和莫名其妙的行为，换做其他人估计都会一瞬间心脏骤停。
巫夏一下就理解了，“很正常，我有段时间也很好奇自己与人类的区别。”在前世的碎片里，她好像也不是人来着，也爱干莫名其妙的事情，于是她的朋友总会生气地嚷嚷，让她记住人类是种很脆弱、很容易被玩死的东西。
在朋友的监督下，她只能守在病人旁边，等他断气后，才去触碰他温热的体温，就和任何一个哺乳动物一样。巫夏立刻失去了兴趣。
总感觉前世和现在的自己是两种性格。
小猫晃晃脑袋，不再想这些事情。真女人就要莫问前尘！
“我理解，D区根本没有这些，我也没搞懂那些人类社交礼仪。”小猫往前蹦去，“我离开你的怀里只是因为快走吧，再拖拖拉拉就要天亮了。”
支青沉默了，这种行为在异兽间确实常见。他隐隐有些嫉妒和猜忌，小猫是不是和她的其他朋友做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
“我已经从B区最好的学院跳级毕业了，因为我花一个月时间学完了他们大学四年的内容。”所以，他的人类社交礼仪学得很好。
巫夏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她离开前都在看幼崽教学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