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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虽然张邈远那么说,但宋涵总觉得李淇风已经在张邈远的记仇小本本上被记了十页,果不其然,在去取东西的路上张邈远说他平生还有一项技能宋涵不知道,他很擅长。

宋涵问是什么。

张邈远说手撕文凭,干净利落,主打的就是一个干过碎纸机。

宋涵摇头,说太罪过了。

和李淇风见面的地点宋涵定在了自家的火锅店。

原因无他,出点什么事的话好控制———张邈远不必说,这种热闹撵他他都不走,只是他心有不满,跟秦窈吐槽了几句,秦窈一听,说她要连夜从拍摄基地回来给张邈远撑场子。

简直俩活宝。

谢大经理得知这个消息后如临大敌,微信里大叫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过如此,然后加强了三楼的安保,通知全体员工今天三楼不做任何接待,主打的就是一个可防可控。

仨活宝。

到了租住的房子,王幡做事很利索,就一天时间,屋子打扫了,也添置了日用品,他甚至有样学样地买了把百合插客厅,但宋涵无暇查看,跑去衣帽间翻出自己的行李箱。

箱子装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宋涵掏出毕业证,抽出原件一看,果然是两张,顺带着还掉出一张毕业照。

张邈远把毕业照捡起来,目光扫了一圈,找出宋涵来:“你那时候也太嫩了吧,脸怎么这么圆?”

宋涵一把扯回来,用一个文件袋装好:“我脸从来没圆过,那只是相比现在来说线条软了些。”

张邈远说:“但都好看。”

到了店里,秦窈比谁都来得早,化着精致的妆容踩着高跟鞋,窜到宋涵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说:“你别怕!他敢欺负你我和邈远当场给他好看!”

秦窈这种家室长大的孩子李淇风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宋涵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再看看张邈远无所事事的脸,他相信这俩人闹起来能把他的店给拆了。

为了守护自己的财产,宋涵把两人推进了吉字间,让谢明上了个鸳鸯锅。

宋涵以为张邈远要抗议,没想到这回张邈远乖乖就坐进了太师椅,但他没动筷子,只问他:“你吃吗?”

宋涵站在门口,锅底已经煮起来了,空气中有辛辣,辣味却也鲜活。

宋涵笑了一下:“吃,你等我。”

李淇风十二点钟准时到了,他穿着一件米色大衣,脱下后里面的内搭洁白如雪,他没带任何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顺字间里,整个人依旧气质出尘,清冷疏离。

谢明可真怕李淇风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琢磨着不能冷场,也给安排了一个汤锅,不过他心思又很精,上了个特辣的锅底。

宋涵进去的时候李淇风头都没回。他们这大半年算起来见了不到五面,要不怎么说娱乐圈离婚率高呢,如果双方有点事业心,但凡没点信念和责任感,真的很难走下去。

然而他和李淇风不属于这一种,他们属于朱砂痣和蚊子血,白月光和白米饭。

按他谢大经理的小说写作风格,得写本书叫《和影帝结婚后,白月光黑化了》。

房间里火锅味道浓烈,刺激得宋涵干咳一声,他上前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到李淇风手边,面无表情:“给你了,吃完就回吧,以后别来了。”

李淇风微微侧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捞起文件袋,他打开,抽出的第一张却是他们大学的毕业照。

“坐下,我们谈谈。”李淇风看着照片道。

宋涵就坐下了。这场免不了。

干坐也无趣,宋涵抽了筷子把牛肉往汤锅里下:“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今天做个彻底的了断。”

牛肉新鲜,猩红猩红的,宋涵一时有点犯恶心:“我估摸着你要见我是想和我复合?”

他自认为还是了解李淇风的,如果李淇风真的放手,用不着瞎折腾这一通。

李淇风没回答,手指依旧摸着毕业照。

照片上宋涵和他站在最后一排,明面上看两个人正正经经,其实人群之下他们暗度陈仓。

两个人的手是拉着的。

那时候宋涵确实长得比现在稚嫩,李淇风却已经有棱有角,全班四十个学生,个个好看,他仍然出挑。

就连长相从一开始他们都有着差距。

宋涵心里一时千头万绪,刚要把最后一片牛肉下进锅里,李淇风突然幽幽道:“拍毕业照的时候其实你不应该站在最后一排,你身高不够,而且贺老师很喜欢你,让你站他旁边。”

宋涵手一僵:“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你当时一定要和我站在最后一排。”李淇风擡起头来,露出一点点笑容,“你说任何一个开始和终点,都必须和我站在一起。”

牛肉自己滑落进滚烫的红汤,宋涵绷了一下唇角:“多说无益。”

“有。”李淇风目光清明地看着他,“你那时候那么喜欢我,现在你却又爱上别人,你们还毫无遮掩,想要光明正大吗?”

这个“别人”没让宋涵心里咯噔,反而声出一种踏实感,一墙之隔,那个“别人”在等他吃饭。

宋涵放下筷子:“李淇风,上次和你说话我情绪有些激动,但今天我心态很好,我很认真、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们分手了,没可能了。我喜欢过你,我说要陪你从开始到终点,我没食言,从签公司到解约,从演员到助理,我陪你的少吗?你自己算算那些年是多少天,是你没在终点等我,不是我失约,你也管不着现在的我。”

锅里的牛肉一烫就熟,再煮就老了,但谁也没下筷子,任由肉片在汤锅里翻滚,李淇风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一座雕像。

半响,他说:“我认错,是我不对。”

宋涵一愣:“什么?”

李淇风情绪无任何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亦或者是他来前打过无数次腹稿:“我不否认我出轨的事实,是我做错了,让你伤心。”

李淇风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回忆了他们的八年,从年少岁月到快接近而立之年,他翻遍了他们曾经的照片、书信、礼物,寻找任何能证明他们在一起的证据,他甚至在抽屉里翻出了三年前宋涵骨折后拍的X光片。

每张都是清晰可见的骨骼,从断裂到愈合,一张张地组成了一个幻灯片。

而压在片子下的一叠报告单里,他发现有些报告单的日期被描过边。

那个晚上他没睡着,他想了很久才记起,那些日期被描过的报告单,都是他陪宋涵去做的检查。

他陪宋涵去做检查的时候,宋涵就什么都不想不听,无聊地用医生的签字笔描日期玩。

整整半年的检查复查,被宋涵描过的报告单不及一半。

他都忘了他那时候都忙什么了,平息舆论,搞公益,继续壮大工作室,唯独少关心了那个救他一命的恋人。

其实那本身就是他正常的工作日程,他的工作从来有多无少,不要脸地说,在宋涵受伤的那几个月,他抽出来陪宋涵的时间已经不少了。

他不记得宋涵什么时候像变了一个人,如果打电话,不管他在不在工作,只要没接,就会一通吵。

李淇风,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昨天的短信为什么不回;你忙得回个消息很难吗。

当然,接了可能依旧会吵。

你找个人过来干什么?我自己去不了医院吗,我就是烧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你怕什么;门锁坏了!下雨我被锁在外面大半夜!我不出去住我住走廊吗?你凭什么质问我?你电话吵得我他妈都失眠了;李淇风,你烦不烦,不能当面问你就别问!我烦死你了!

其实他也会觉得烦,他也烦这样的宋涵,很烦。

宋涵说要开个火锅店的时候,他反对,那一瞬间他感觉宋涵变成了一条鱼,要从他的指尖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