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遗迹(1 / 2)

白色遗迹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消失,如果他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还重新回到了废墟里面……那只能说,他生在这里,也死在这里。

唐舒月:“就像地缚灵一样……好可怜。”

“如何,还要救他吗?”奥辛舔舔干燥的嘴唇,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来回找人、救人,这段距离不近,是真的一点儿力气也不剩了。

如果他能活着,他想他们不会纠结。但如果将他救了之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呢?他还会回到废墟中,那么真的有必要吗?

劝说他人放弃显得太无情,持有否定态度的人默默转身。

伊塔洛斯道:“不管救与不救,别太纠结。”早点下决定。

瑞菲莉娅叹了口气,第一个转身,然后是乔纳森、唐舒月……。

伤者身前站得最久是奥辛。

德鲁伊相信死亡后会回归自然,对于这人死了又死而无法意识到自己本身的悲剧,他感受颇多。

要怎样才能消除他的痛苦呢?

奥辛蹲下,握住这人伸出的手。是被太阳晒伤,发红的皮肤,仅仅只是触碰好像就会感同身受那灼热火辣的疼痛。

伤者喘着气,抽气嘶声,眼珠缓缓往上盯住奥辛,满是期待:“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死……”

他有着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反应,怎么能够说他不是活人?

但奥辛终究没能把这问出口。

如果这也是永生的话,那它算不算一种惩罚?

奥辛用木杖在他身前画出一道阵法,低声吟唱,挂在他木杖上的树叶散发出生命的柔和的光芒。

这件事让他花费了几乎所有的力气,以至于他想把人挖出来已经做不到了。

好在伊塔洛斯没走,帮忙把人放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伊塔洛斯:“你对他做了什么?”那是种带有祝福的力量。

奥辛擦着汗水解释:“往生,是一种秘法。我不知道用词语怎么表达,总之就是让痛苦的灵魂能够得到解脱。”

是灵魂,而并非人。

换句话说,这满地的粉末又何尝不是不得解脱的灵魂。

唐舒月喊奥辛过去,说他们找到了水源,于是他过去用灌木的叶子接了点水又回到伤者身边。

他离人群很远,就陪在伤者旁,把水喂给他。

“我的同伴,请救救我的同伴,他,他叫金,他去帮我找水了……”那人不肯喝水。

奥辛问他:“你叫什么?”

“我吗,我叫亚。”

奥辛看了眼那边,被他们救回来的名为‘金’的青年,在人们眼底变成了一堆粉末。

“你看到他了吗?我好担心他啊。”亚三句话不离他的好友,对方俨然成为他的执念。看来这就是他死了又死活在循环中的原因了。

这人对他们的反应其实不太真切,似乎能够交流,又像是自说自话。

他口中呢喃着:“这是惩罚……要带走我们的一切。那一天开始便是人间炼狱……我被压住了腿,我的族人逃命了却顾不上我。只有金,他去帮我找水,帮我找人。可是他在哪里啊?”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话说到最后就像一阵叹息。

“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浑浊的双眼望着遥远天际,嘴唇轻轻翕动,最后不知说了什么,整个人越来越虚幻,越来越脆弱。

不过这次他没有变成粉末,而是变成了一颗种子。

奥辛拿着那颗种子思考很久。最后他在地上挖出个坑,把粉末挖开,直到露出龟裂的土地,把种子放在里面,然后才回到众人聚集处。

拥有生命最坚固的壁垒。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合适的气候,他就会破开屏障,真正意义上的重回人间。而那时,奥辛想,他大概是不会孤零零的独自一人了吧。

菲奥娜是被怪鸟的风吹出去的。她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吹到无限远的地方,要么被晒死要么被饿死,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后悲惨地死去顺带连累安迪。小妖精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探出头,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她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地试图回到高处辨认特征,然后一个激灵,脑袋一凉,她竟然!找!到!了!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花妖精高兴得原地转了三圈然后更晕乎地撞到水里喝了个够。

但她回到同伴身边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在了!所有人都在说莫名消失的伤者,还有奥辛的决定。就连安迪也因为受伤也没有意识到她不在。

就算如此,她也还是要忍着眼泪为他们带路。

唐舒月把她抱在手心里,安慰地一直摸她脑袋。

“诶?我们白救人了吗?”菲奥娜哭丧着脸,“那我们岂不是无形中失去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啊?”

“是这样,”乔纳森叹气道,“对于这些不知道自己是已逝之人的生灵来说,再去询问他们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会有些残忍呢?”

不过暂时也没有纠结的机会了。

菲奥娜口中水源的所在地不算太远,只不过这座城市的建筑体积远超平常,倒塌的废墟堵塞了许多道路,让他们不得不绕路而行。

在更外围空旷一些的地方,

唐舒月三两步爬到废墟上,从一侧滑下,又翻越半扇墙。奥辛紧张地跟在她身边,唯恐她不小心掉下来。但德鲁伊没那么灵活,不能去到上面,只好在

瑞菲莉娅摇着扇子:“真羡慕年轻人,总是对世界充满热情,活力满满。”

苏索:“??”

安迪:“!!”

许其杰:“?”

乔纳森:“不,这不太礼貌,我不能问!”

瑞菲莉娅委婉地表达出对他们目光怪异的不满,脸上出现吃人女巫的诡笑:“但我对于炼制魔药还是充满爱意的……你们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可以用来喂老鼠。”

安迪躲到了苏索身后:“噫!”

绕过前方的石堆,他们就看见在半扇拱门下,一股充沛的水流正如瀑布般流出。它依然唐突地出现在空中,高度仅有一条手臂,但底部积蓄了深深一潭。

菲奥娜分辨得出食物与水源的安全,这是妖精的天赋。

她拍着胸脯让他们放心,这是非常甘甜的泉水,可以喝个痛快,她已经替他们试过毒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太阳落山,天幕的一角被夜空包揽,他们就围绕这处水源坐下。

苏索从背包中拿出篝火道具、几张毯子分给众人。

不得不说,身为骑士果然心思周到。

伊塔洛斯道谢后,转身就去找支配者。昼夜温差已经在此刻体现出来,伊塔洛斯不需要御寒的毛毯,但支配者就不一样了。这人先前跟着他们喝了水,就远远坐着,但现在四下打量,周遭转了两圈都不见他身影。

又看见深川厌正与他们讨论如何才能多装些水带到路上,而他身边同样不见对方。

跑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担忧脆弱的人类会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毙命,给他带来未知影响,伊塔洛斯是不大想管他的。毕竟他就算不对支配者动手,对方这样娇气的生物也会自己死在某个世界任务里。

所以,为什么他的支配者就不能像他人那样乖乖留在视线范围不去找麻烦呢?

伊塔洛斯站在高处,望着两两成组的众人。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深川厌离了人群朝他走来,他问:“你看见郁郁了吗?”

原来他们这样称呼他?

倒也不用刻意更改话术。

伊塔洛斯扔下毯子。

深川厌愣了下,失笑:“别担心,我去看看他。”

这两人像是谁也离不开谁。总之深川厌好像知道对方躲在哪里,没怎么费功夫就把人找到了。

支配者走出城市的范围,待在废墟的最边缘。他捂着头,黑色外套扔到一旁,内里的白色体恤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猫咪,可怜地瑟瑟颤抖。

连深川厌靠近都没能察觉。

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伊塔洛斯不知道的事物上了。

“还好吗?”深川厌抚着他后背,轻声询问。

问话声对郁封太远,像隔了一层水,很久才传到他耳中。他埋着头,半晌摇了摇。

混乱的力量面临失控,让他摇摇欲坠。里面比外面更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