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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小修)(1 / 2)

第一章(小修)

夜色浓重,本该是一副寂静景象。而皇宫彻夜亮着的烛火,昭示着夜晚的不平静。

金碧辉煌的寝宫中,床上的人从梦中惊醒,蓦的坐直了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几乎要浸透他单薄的身体。

林与闲仿佛察觉不到疼似的,双手抓紧了丝绸质地的床单,因为过于用力,床单出现了丝丝褶皱,林与闲的手指骨节泛起了淡淡的青白。

外面仍是狂风乱骤中夹杂着哗啦哗啦的雨声。

想到刚刚梦中的场景,林与闲双手捂着苍白的脸,细看之下他的身体竟是在微微的发着抖。

血,漫山遍野的全都是血。

梦中那人也是一身的血,穿着离别时的那一身铠甲,拿着一把长戟看着他灿烂的笑。一双桃花眼笑成了两条小月牙。

记忆里的他,从未这般笑过。

梦中的林与闲伸出发着抖的手,想要靠近他,却没想到一阵风吹来,那人就凭空消散了。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后,林与闲慢慢的舒出一口气。起身下了床,赤着脚走在地面上,原本是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此时却被人细细的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

林与闲失魂落魄的走到了一旁的黄梨木板凳上坐着,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在看向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紫檀木盒子时,又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

他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檀木盒子上的凤凰纹路。又一次的回忆起三天前,前线传来的情报。

“此次塞外一战,我军大捷。”

还未等林与闲松口气,那驿使又咬紧了牙补充道:“但大将军被困在鹰嘴沟里,至今已是半月有余。”

驿使跪在林与闲的面前,近乎残酷的告诉他这个消息。

除了站在一旁的刘公公,没人能注意到林与闲那一瞬间的失态。

林与闲稳住心神:“派人去搜救了吗?将军消失半月有余,今日才报到这朝廷上,这皇宫的快马是没给驿站送吗!”

那驿使一抖:“皇上饶命,前线传来的消息便是这样说的。下官一路上更是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快马。”

驿使说到这赶忙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紫檀木盒子,双手呈了上去:“这是大将军失踪前特意交代带给皇上的。”

若是说在看到这檀木盒子之前,林与闲还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而看到这个盒子之后,他就真的说不出什么话了。

沉默笼罩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林与闲说不出,驿使不敢说。

最终刘公公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那驿使招了招手,让那驿使先行离开。驿使离开后,刘公公关上了大殿的门,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一切最终都归于平静。

即使这位必须威慑住大臣的年轻皇帝看起来是那么冷静,但是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毫不留情的暴露了他的不安。

“鹰嘴沟、失踪半个月、紫檀木盒……”林与闲脑中不断的闪过驿使带来的这些消息。

塞外鹰嘴沟又被当地人称为“吃人谷”,谷内地势偏坡,又常有野兽出没。于是当地就流传出一句话——“只见活人进,不见完人出。”

而如今,那人就在那里消失了,甚至已经消失了半月有余。

林与闲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檀木盒子,雕刻在盒子上坚硬的纹路,硌的手上和心里都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战争大捷……林与闲自嘲的想:“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这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吗?”

不知什么时候,林与闲跪在了地上。在这个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寝宫里,他的哭泣也是无声的。

一滴一滴的泪砸到檀木盒子上,砸出并不起眼的泪花,随即很快的消失在那层柔软的地毯上。就仿佛从未来过。

轰隆隆的雷声闪过,林与闲回过神,看向殿外下着的瓢泼大雨。细细的抚摸着檀木盒子上的凤凰纹路,怔怔的想着,当年那人来时,好像也是同样的一个下雨天。

四年前。

瓢泼的大雨打的地面上一片泥泞,原本就不甚平滑的道路上,登时出现了多个大小不一的水洼。

一辆马车仿佛是未曾注意到这恶劣的天气一般,兀自的划破这夜晚的静谧。忽而传出三两声马鸣,透露着这一夜的不平静。

“啪嗒”一阵脆响,一串佛珠砸到了大殿冰凉的地面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一旁站着的宫女脚下,那宫女双腿一颤,面带惶恐的向大殿中跪在蒲团上衣着华丽的女人下跪:“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目光顺着一地的佛珠转至一旁伏跪着的宫女身上。一双好看的凤目骤然生寒。听着宫女的讨饶声,更是心下烦躁的皱了皱眉。

一旁的大太监很有眼色的摆了摆手,大殿外快速的进来两个侍卫,先是堵住那宫女的嘴,紧接着一左一右的将那宫女拖了出去。人体拖过地面的声响,映衬着这个夜晚的沉闷。

皇后这才舒展表情,看着这散落一地的佛珠:“如今这不祥之兆,定是与皇上执意听信那道人谗言,要接回那庙中之人有关系。人还未曾来到这皇宫,亲王的名号倒是早早地传来了。”

大太监自然知道皇后在想些什么,无非是担心大皇子坐不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大太监陪笑道:“娘娘不必担心,一群和尚带出来的孩子,怎么能与宫中各位皇子相比。何况,那位的一身病骨头不知道还能再撑多长时间呢?”

皇后点点头,斜撇了大太监一眼:“刘公公,还是你最明白本宫的心呐。”

大殿外的雨仍是刷刷的下着,不管宫中人都作何感想,愿与不愿,这皇宫中的天的确是要变了。

一声嘶鸣。马车骤然被截停,马车里的人跳了出来,一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开始了一场厮杀。

马车里坐着一个男人,弱冠左右的模样。面对着车厢外马的嘶鸣,雨的狂乱,兵器交接的声音。他就像听不到一般,只是撑着额看似懒洋洋的的坐在那里沉默着。

男人的态度看似令人费解,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属于他的自信。

果然,约摸着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的一切都平息了。

黑衣人站在马车外抱拳听命,男人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兔子“继续上路吧。”

马车中正是令皇后大怒的先皇遗子,皇上的亲侄子君谦。

君谦轻轻挑开了马车的帘子,闻到了空气中还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一声低沉的笑粘上了夜晚的寒意:“他们可还真是心急呐。”

刻意而为的,君谦他们一行人比皇上预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三天未曾到达皇宫。

皇上下旨问候,君谦传来的信中只有一个原因“亲王体弱,路途中受歹人惊扰,高烧不退。”

消息传到朝堂上,皇上大手一挥,当即下旨“爱侄不必着急,安心养病才是最重要的。”

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哪个不是人精?一时之间对皇上的仁义又是一番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