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古板沉稳的林与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陌生的情绪。于是有些突兀的来了一句:“是不是快该吃药了,我应该提前把药先煎上。”
君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着林与闲轻轻的笑了一下:“我带你去膳堂。”
看林与闲点头,君谦把桌子上的手炉拿给他:“入秋了室外总归是有些凉的,拿着暖暖。”
本想着拒绝的林与闲,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接过了君谦拿着的手炉:“还真是有些冷了。多谢隹渊了。”
君谦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接下来便带着林与闲去了膳堂的方向。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君谦自然是懂林与闲的。林与闲会为了照顾“重病之人”的一点自尊心,而不忍心拒绝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就如同幼时的那一口未曾拒绝的梨花白一般。
道路上积攒了一些仆人还未曾打扫的黄色落叶,一阵北风刮过顿时卷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秋季。
皇宫中。
从林与闲双脚踏进亲王府大门的时候,君谦府上的各位宫中派来的眼线就已经忍不住的向皇宫传消息,想要在自家主子面前汇报立功了。
坐在软榻上衣着华贵的女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摔,那一盏热茶尽数浇在了面前跪着的宫女手上,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而那宫女仿佛是没感觉到似的,连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正是那日殿上的皇后,皇后曾经温婉端庄的样子彻底被癫狂取代:“林与闲去那做什么?辰儿不是一向同他交好的吗?”
说着话突然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她近来偏头疼的毛病是越发严重了:“说起来,那君谦还真是命硬。路上请来的那一帮人也没能让他折在半路上。”
跪着的宫女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皇后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碧云,她看着被自己派去亲王府的宫女,突然笑了:“碧云,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了,本宫派你去亲王府是本宫信的过你。你好好的给本宫看着,本宫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说罢便从自己身上取下了一只手镯,作势要套在碧云手上。
碧云自幼时便在宫中做惯了粗活,一双手自然不能和从小养在深闺中的皇后相比,皇后拿着镯子向碧云手上套,镯子摩擦着碧云刚刚才被热水淋过的手,顿时又泛起了红。
碧云忍着疼看着眼前的皇后,察觉到了她此时的不对劲。在一下短暂但不可忽视的疼痛过后,皇后手上拿着的镯子终于套在了碧云的手腕上。
皇后好像这时才舒心了,看着碧云通红的手背,刚刚才看见似的,招手让刘公公拿了一小盒药膏,塞到了碧云的手里:“拿着吧,别让人看到了,以为本宫虐待下人。”
碧云行礼谢过了皇后,皇后扶着额,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掌心里冰凉的药膏盒被碧云攥的很紧,硌的手心都传出了密密麻麻的痛意。她仿若未觉,面无表情的想着,郡主猜的果然没错,真的是有人想要制君谦于死地的。
不知不觉之间,碧云已经循着记忆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小道上。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碧云吸了口气想,“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那个时候该是在哪一天,不光是碧云说不清楚,谁也给不了她答案。
皇宫里没有四季,季节的更叠仿佛从来都不屑于去眷顾这里的一切。看似只是人间匆匆十年而已,然而一切却都已经从那天开始日渐荒芜。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将林与闲放在药上的注意力拉到了君谦身上,他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身问道:“怎么了?”
还未等到君谦回答,林与闲就看到了正一脸犹豫的站在门口的少年。
身后的十一心中满是无奈,这小少爷虽说是听话不从正门走,但这墙翻的也着实是有水平了。亲王府的墙多的是,偏偏他就是能找到和膳堂连着的那一面。还未曾听人说完话,就向着膳堂奔。
而君谦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竟是在人快要到门口时才察觉。那时江清忆正灿烂的朝着他奔过来,君谦眼皮顿时跳动了几下,猛咳了好几声。
江清忆好似没感受到君谦的情绪,直到在门口看到了另一个人,才知道自己可能又闯祸了。
顿时就站在了门口,他眨巴着眼看看君谦,又转过头看着林与闲,顿时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干巴巴的说道:“林伴读好。”
林与闲虽然心里诧异,但面上也未曾表现出什么,淡淡的笑着点点头。
他自然是见过面前的少年,这京城里大多数人应该都知道江清忆的名字,少时同好友喝花酒一时尽兴做的诗词被广为传诵。店家至今仍将那张纸框在墙上,直至江清忆连中三元,这店家就干脆的将店名改成了状元楼。
如今来这京城赶考的学子,多数也是要来这状元楼看一看,想来也是想要寻个好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