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和君玄一同长大,是君玄身边最信任的人,手上握着重兵,非是不能逃,而是怕有愧。
翟清平手里的势力放到任何一代皇帝身边,都是十足十的隐患,但偏偏他跟着的是君玄。
不论君玄是何意,翟清平却始终不愿拿着君玄给他的兵力,去打下君玄的江山。
直到经过十年的沉淀,在十年间,翟渊才终于能确定君玄突然暴毙与君川明脱不了关系。
更甚之,便是说此事皆是君川明一手促成也不为过。
翟渊心里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他直直的看向一排排牌位,“十年间,承蒙诸位在天有灵。”
只这一句,翟渊便再未说出别的话。
并非无话可说,而是翟渊正等着一个足够恰当的时候。
翟安眼里含着泪,她对着牌位郑重的磕着头,哽咽了半晌,开口却只是短短几个字,“女儿不孝……”
说罢后,翟安擦了擦眼泪,直起身。
翟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十年间奔波不易,翟安十年间在宫里又怎会轻松。
想到当初君川明说出口的话,翟渊咬紧了牙关,拳头攥的很紧。
他一定会让君川明付出该有的代价。
两人将一排排的牌位细细的擦干净,又小心的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木箱里。
看着木箱里满满的牌位。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有多好看。
翟渊小心的将木箱抱起,走出地下密室时,这扇一直上着锁的门终于不在上锁。
翟渊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经过大堂旁的小亭子时,脚下动作不自觉的顿住,神色怔愣着。
但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正常的模样。
两人一母同胞,翟安自然注意到了翟渊的目光。
她不动神色的向亭子看了两眼,随后又移开目光,默默的跟上翟渊的步子。
二人心里各有所思,自然未曾注意到另外一间屋子里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等到再次回到将军府,翟渊郑重的将木箱里的牌位取出来,规矩的摆放在翟家祠堂里。
等到摆放完,两人恭敬的上了香。
如今翟家已逝的各位,也算是真正的回了家。
等到今晚主要的事儿了结,姐弟二人才算有时间说些其余的事儿。
“不知阿姐在如今在宫中是什么情况?”翟渊微微拧着眉道。
不论是君谦与她的关系,还是翟渊与她的关系,似乎都注定了她在宫中注定得不到太平。
听了翟渊的话,翟安却勾唇笑了笑,“那狗皇帝应是还未想起我来,和平日里倒无不同。”
翟安虽是这么说,但翟渊却也放不下心来,“我已经找好了人替你,如今宫中只怕随时都会生些事端。”
翟安颦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可,先不说是否可以蒙混过去。”
翟安一听,轻笑着开口道:“更何况,你也知道如今是多事之秋,我更不能这时候离开。”
听到翟安不愿,翟渊轻皱着眉开口,“虽是多事,但还未到非要用到阿姐的时候。”
看着翟安不语,他正想开口再劝,翟安的声音便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翟渊,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翟安神色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
但就是这一句话,却让翟渊再也张不开口去劝。
亲人不是他一个人的亲人,血海深仇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血海深仇。
“虽说长姐如母,但阿姐却也未曾看顾你多少。”翟安拍了拍翟渊轻声道。
翟渊摇摇头,翟安便对着他笑笑,“这件事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便让姐姐出些力气。我也能好过些……”
说着话,翟渊看着隐忍着眼泪的翟安,终于还是松了口。
十年前的那一场鲜血淋漓,两人皆是不敢忘。
两人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翟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阿渊,若是不到最后的要紧时刻,我想留下一人性命。”
翟渊心里微微有了猜测,但这会儿听到翟安开口,还是回问了一句,“谁?”
“李妨年。”
两人围绕着李妨年说了会儿话,却不知此时的李妨年已失了踪迹。
虽是夜晚,未眠的却不止姐弟二人。
江清忆焦躁的围着院子里的石桌无意识的转着圈。
自从李妨年那晚故意下药将他弄晕之后,从江清忆醒来后,他便在未曾见过李妨年的踪影。
那药不知是从哪弄的,使得江清忆足足睡了两日。
今日一早醒来时还有些弄不清状况,正想找到李妨年问个清楚。
一整个京城都要翻个遍了,却也未曾找到他。
最后见到李妨年的人,也是在他醒来的前一日。
李妨年一日找不到,江清忆便心里恍惚的睡不着觉。
他焦灼的厉害,听说有人看到李妨年昨日和林与闲在一起,他片刻不敢停的去了。
但丞相府的人却说林与闲重病不见人,江清忆稍一打听,便得知林与闲这番状况已有好几日了。
江清忆本不愿打扰翟渊,但现在这个状况,他却无法不去走一趟。
第二日一早,整日未睡的江清忆便带着一脸的憔悴悄悄进了将军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