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第119章

《逐鹿史·丰州百将传》记载:逐鹿二十四年秋末,繁邑攻城战决战之日,左将军魏卢父大开城门,迎飞腾军。

魏卢父此人乃平庸之将,出身于官宦之家,因其父与百里氏族交好,魏卢父早早就成了氏族预备将,得氏族扶持,于战场不断积攒功绩,一路高升至左将军。他参与的最知名一战便是阎济主导会鹿山之战后的兴军反扑战,亦是兴征军第一次攻打寻杜。由于兴国内干阳细作传递了消息,干阳有所防备,兴征军惜败,不过重创了虎锋军,目的也达到了。

目的有二,一是找出军中干阳细作,二是助虎锋军中的兴国细作隐匿下去。

第一个目的不必多说,攻打寻杜就是个饵,鱼儿干脆地咬了钩,没费多少功夫。这细作一死,后来的寻杜守城战,干阳没法提前得知消息,来不及调派善于守城的精兵良将和充足的粮草军备,加之寻杜算不得要地,自然大败失城。

第二个目的与会鹿山之战有关,当时阎济之所以能以五千人马破虎锋三万之军,除了占据地利,虎锋鲁莽之外,还有赖于细作传递了重要军情,虎锋军所有明暗部署,阎济都知晓,如何能不有所针对设下陷阱埋伏,当然虎锋军要是能谨慎多思一些,而不是发现端倪视而不见,鲁莽地横冲直撞,死活不改策略,未必能如他所愿轻易败北。他同样明白战后虎锋军一定会怀疑内部有贼,武阳王一定会讨要交代,为了让细作继续扎根于虎锋军发挥效用,阎济放了一个虎锋小卒当兴国细作的替死鬼,方便干阳将领交差。

这替死鬼是谁于史书无有记载,只知这小卒在兴军反扑战中以死自证清白,可惜领兵者不信,依旧将此人视作奸细,仅当他是见自己暴露,为了保全家人而寻死罢了。毕竟按军法,疑似细作者死亡,死无对证,无法辨别其身份,即为疑罪,疑罪不殃及亲属。其他关于细作的线索皆断,加上此战惨胜未败,武阳王不好苛待猜疑凯旋之军,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言归正传,魏卢父虽是平庸之才,但很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以及揣摩上心。

合盟军攻打兴西南,地恐怕是守不住了,但目的总该达成。兴国的目的是什么?

其一,激发黔首之恨,让黔首不要抗拒从戎,要倾尽所有为国效力。将他国百姓视作猪牛羊的北国即是最好的算计对象。

其二,让兴西南陷入混乱。干阳、北、罗曲不是都对兴西南感兴趣,那就让他们互相争斗,兴费大力重创干阳虎锋军,主动放罗曲兵马过境,如若繁邑再被北国打下,北国会轻易让城给其他两国吗?干阳费了那么多兵力,最后胜利果实被北国摘取,干阳岂能不怨愤?罗曲野心勃勃,纵拿不下繁邑,也会挑拨干阳与北的关系,不然这两国联合,罗曲能拿到兴西南多少好处?别说吃肉,喝汤都难。

因此,看清了局势的魏卢父下令大开城门,一来不让飞腾军到翁宜战场捣乱,翁宜丢不丢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让干阳与北更紧密地联合,二来不让飞腾军拿兴国百姓作攻城马前卒,免得使黔首恨错对象,三来顺势让北国拿下繁邑。

当然,魏卢父不能直接献城,总得和北人打一场,还得先半渡而击,再瓮中捉鼈狠狠地打,否则不白费了繁邑这凤尾分叉两江之间的大好地利。

打仗这种事交给手下人即可,魏卢父打算带部分亲兵先从后门离开,等过了凤尾江便可以安心地坐山观虎斗。

擡头望天,天尚未亮,前门已是兵刃相接不绝音,可见敌军是为了不遭箭雨、不被半渡而击连夜渡江,魏卢父冷笑一声,手一挥,骑着高头大马带步卒三千从后门出城。

城外,远望一片坦途,凤尾江岸边停驻数艘大船,船是贾昂派来专门接他的,诚然繁邑不是没船,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肯定不能用繁邑的船,是以魏卢父提早去信临尾郡,让贾昂连夜调派船只,来得可谓正好,不,该说他魏卢父神机妙算。

魏卢父昂首挺胸,一点不像临战脱逃,他且谨慎,让手下兵卒去确认船上临尾郡兵卒的身份是否属实。

不多时手下人回报:“将军,他们都是踏云铁骑,乃贾昂郡守特地派来护送将军,信物在此。”

兵卒恭敬呈上两物,一是踏云铁骑的身份金牌,二是盖了郡守印的信简。信简所书尽为“肺腑之言”,大意是对魏卢父一番华言赞美,表示已备下接风宴,以及十分想与魏卢父抵足而眠,即是意欲交好,甚至交心。

魏卢父捋捋胡须,面露笑意,对于贾昂的示好很是受用,何况贾昂是百里氏族的女婿,嫡三小姐与大公子百里通兄妹情深,他正好想投效百里氏族最有出息的大公子,苦于没有好机会,这不打瞌睡送来了枕头,魏卢父对贾昂可谓是好感倍增,连带着对贾昂的亲信踏云铁骑一众都和颜悦色,少了防备,甚至邀踏云铁骑在船上吃酒。

“这……将军,我等护送之职在身,实不该饮酒。”这位铁骑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生得高大周正,比之干阳人毫不逊色,要不是有两件信物在,魏卢父约莫是要怀疑此人是干阳人假扮的踏云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