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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箭塔摧毁,在外的兴兵回撤,兵寨刻意大开寨门,意图诱敌深入,然而虎锋军丝毫不上当,逢天佑果断领兵撤退,鼓声终于停歇。

同一时刻,吕骋率领的兵马趁着王继昼待在潘玄归的兵寨,拔了王继昼所守兵寨的两座箭塔,非拿火烧,而是直接举盾正面攻进箭塔,把地道口拿石头堵住,其余兴兵插翅难飞,连反击都做不到,毕竟他们大部分兵力被调去了潘玄归的兵寨,地道运兵也只会往兵寨去,箭塔是可以被牺牲的。

等箭塔内部起火,王继昼再赶回他的兵寨已是无用。何况吕骋带兵在兵寨外盘旋,直到箭塔坍塌才从容地走飞桥撤退。

听说了前寨大败的东方慈又砸了一套茶具,随后给前寨两个罪将下死命令——“守不住兵寨,脑袋就别要了”,并调派兵马给前寨补充兵力。

东方慈大怒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到干阳两军。

彼时林骁正向韩安君请教为将之介。她今日虽是观战始终,也了解了前几日战局变化,但狄乐一直在敲鼓,她没能悟出什么,倒是越来越对厮杀感到麻木,缓了好一会儿才脱离那种空虚心境,眼下回了营盘精神也不大好,估摸着聊完正事去贴贴老婆才能振作精神。

见她面露疲惫,韩安君便尽量长话短说:“伯长想塑成为将之介,可从作战风格入手。以狄将军为例,其风格重在奇诡,作战能智取绝不强攻,常施用诡计把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善于迷惑敌人,虚实难辨。他的兵马跟随他时日甚久,自带一股‘缺德’之风,常主动戏耍敌人。伯长应是瞧见了狄将军敲鼓罢,事实上只有两种鼓声是真的命令,即连续敲鼓为进,有一下没一下为退,其余的尽为胡敲乱打。兵卒的行动要么是被狄将军提前安排好,要么是其自身临时灵机一动,鼓声除了影响进退,不会影响其他。”

林骁扯扯嘴角,一时间与兴兵感同身受,这种被戏耍的感觉真是似曾相识,让她回忆起嵇安平原五队合战时被赵谨之策戏耍的夜晚。

说来狄乐和赵谨在谋策上确有共通之处,都是不喜强攻,偏爱诡计智取,而且对人心的把控相当精准。区别在于她老婆人如其名谨慎又严谨,谋策如同编织囚笼,一旦猎物闯入笼中便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即便侥幸脱困也会发现囚笼外还有更大的笼子。而狄乐谋策形如织梦,将虚与实模糊,引诱敌人步入他的陷阱,梦自是能够清醒,但清醒过后也可能依旧会受梦所影响做出错误的决定。

从作战或者谋策的风格来看,狄乐之介至少具有“巧智”与“诡诈”的特征,外加几分刁钻促狭。他的兵为其介所染,善于迂回欺骗,以巧胜力,并且似乎有意逃避正面作战,不然拦住敌军伏兵的就不该是逢天佑的兵马了。

再继续深究,狄乐的兵马会跟随狄乐,支持狄乐,会不会有狄乐之智能带给他们性命少忧、精神愉悦的原因在?

韩安君说过为将之介包含两方面,一是独特的魅力,能够吸引兵卒追随,二是独特的风格,能够让兵卒时刻把握行事的章法,不会一遇事就手足无措。

她还说,为将之介若能发挥效用,万即是一,一亦是万,换句话说就是一万人有同一的思绪与行动,化散为整,以及一人倒下,还有一万个“一人”存在,不杀一万即无法杀一,化整为散。

对了,将军在翁宜决战时展露接近无一境的实力,将跟随她的人全部短暂拉入同一种乾坤境,与为将之介可谓异曲同工。

由此可推测,武道境界与为将之介是互通的,她大可从武道与风格着手塑造自身的为将之介。至于魅力,她暂时没什么头绪。

向韩安君道谢后,林骁走进老婆的营帐,一边思考着为将之介,一边自然而然地坐在正查看麻纸所记录敌情的赵谨身侧,没骨头似的贴着她,头枕着她的肩膀。自打前几日扑进赵谨怀中,林骁便如同打通任督二脉,学会了姿势上依赖老婆,而不仅是让老婆依赖自己。

依赖赵谨时,她感觉很奇妙,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莫名找回些许小女儿之心,尽管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有过小女儿之心,却不妨碍她有所认知,此乃一种柔软细腻、需要呵护、情绪丰富的心境,偶尔出现能舒缓一下紧绷的精神,若是长久维持这样的心境,林骁自己就会受不住,不过从赵谨明显变得柔和的眉眼来看,老婆挺喜欢她这样的。

爱妻如命的林骁自是会时不时满足老婆,尤其是在老婆被她有失分寸的亲近惹恼之后,这样做能有效减少老婆的怒意,从而不被赶出营帐。

回忆着老婆怒气未消,又因着她的依赖撒娇舍不得作罚的可爱模样,林骁唇角上扬,笑着笑着便星眸渐合,被疲惫与舒适拉入梦乡。

赵谨放下从刚刚开始就看不进一个字的麻纸,垂眸看向林骁的睡颜,伸手捏了捏林骁的脸颊,比起重逢时总算长回点肉,不枉她这些日子再如何羞恼都没有在用饭时把她赶出去,只是依旧很瘦,恐怕之后也无法赶走某人了。

思及此,她不禁眉目柔和,浅笑嫣然,又捏了下林骁的脸,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拿起麻纸继续做正事。

半月后,乌云遮天蔽日,风雨欲来。

空闲许久的虎翼军士气高涨,个个精神振奋,各队队率带着兵卒前往战场,隐匿在虎锋军之后,严阵以待。

这半个月来敌人屡次尝试重建箭塔,每次都被虎锋军阻止,虎锋军且顺便把壕沟填上,使得敌人明面上气急败坏,天天隔着壕沟辱骂虎锋军,实则暗地里调动兵马在地道布置陷阱地网。

维苏丽雅说她每每下虎翼军挖出唬敌人的地道都会感觉耳朵要起茧子,兴国“老鼠”在地下窸窸窣窣,没完没了。她还特地挖了一条通往兴国地道之下的地道,想瞧瞧兴国的地道有没有排水措施,结果毫不意外,什么都没有,阎济这地鼠大抵是没尝过被水淹的滋味。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干阳军队与北国军队虽仅是列阵,但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明晃晃地表明今日两国军队皆会动真格地攻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