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圣诞
辛山竹上大学之前没出过省，原定和柏君牧的寒假旅行算是打破壁垒的一步，结果宗明诚率先提出要求，他连寒假的时间都排满了。
“那可以圣诞去。”
柏君牧在厨房切水果，看了眼在客厅来回踱步的男孩，“你不是考试延期了吗？”
今年寒潮很猛，连他们所在的省份都惨遭冷空气袭击，学校不少人穿上了羽绒服。柏君牧的公寓没有地暖，之前压根没考虑过这个，油汀放在一边，上面还有烤成干的苹果片，电视上的旅游纪录片播放着国外的圣诞节。
辛山竹换了居家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有消息，他都顾不上回复。
他苦恼的时候心无旁骛，柏君牧把下酒菜端过来，把人拉到地毯上坐下，“难道考试没考好？”
辛山竹面露难色，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怕我要补考。”
柏君牧从小到大没为成绩烦恼过，和辛山竹在一起还很享受和对方一起写作业的氛围。宗明诚之前有幸围观过一会，私底下吐槽柏君牧爱好变态，恐怕有不为人知的家教癖好。
“补考也是下学期开学要考虑的，”柏君牧笑着问：“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堂哥吗？”
辛山竹接过柏君牧递过来的筷子，戳进了一截脆藕，“我又怕打扰晓徽。”
“他也好忙的。”
辛山竹和辛晓徽联系频繁到不仅池苑纶这个亲弟弟嫉妒，偶尔柏君牧也有些艳羡。
两个人的幼年时光回忆没有柏君牧的余地，很多时候他只能充当听众的角色，好奇那个瞬间的辛山竹。
“你不是说他之前提过想带你去的？”
梅欢送的酒是朋友酿的，冬天喝一碗再好不过，鉴于辛山竹自封酒仙屡次喝醉，这样的夜晚柏君牧顶多让他保持微醺状态。
辛山竹还没发现自己的那杯少了，低头嗯了一声，“晓徽之前老给我买东西，哪有钱。”
柏君牧问：“那就去吧，我现在订机票。”
他的手机就放在一边，订票的速度都很快，辛山竹问：“柏哥也想去吗？”
男人点头，室内温度攀升，酒杯冒着热气，大屏电视正在播放国外的圣诞节街道。
电视柜边上的玻璃柜子装满了辛山竹的愿望，小到想吃什么，大到想摘星星这种荒诞愿望，柏君牧没事就会拿出来看看，去看辛晓徽也是其中之一。
其他愿望的时效很长，唯独这条需要快马加鞭，因为辛晓徽明年就毕业了。
根据辛晓徽在群聊透露出来的消息，也是想回国的，或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柏君牧点头：“和你一起，哪里都去。”
没出过国的辛山竹做了很多攻略，后来发现柏君牧在他身边，他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连收拾行李都没有任何参与感，只能坐在柏君牧身边观赏。
辛山竹忍不住说：“这样不好吧？”
柏君牧：“你只要给你堂哥准备礼物就好了。”
辛山竹给辛晓徽带的全是土特产，现在物流发达也阻挡不了他人肉携带的决心，哪怕辛晓徽已经在电话里阻止过了，辛山竹仍然要带上老家的腊肉。
理由是辛晓徽说外国菜不好吃，熏火腿都没爷爷熏得好。
为此柏君牧还特地去了一趟辛山竹老家，男朋友的爷爷已经去世，老村落也有其他熏火腿的农户，同行的宗明诚目瞪口呆，回去的路上一直感慨：“你太可怕了，到底我已婚还是你已婚？”
柏君牧：“我也已婚。”
开车的人无名指的木雕戒指明晃晃的，又很特别，即便戴在无名指还有人认为是装饰。
某次聚会宗明诚就撞见过柏君牧解释戒指的来源，本质还是秀恩爱宣布自己的最终归属权。
宗明诚无言以对：“那么多火腿，真的能带走吗？”
柏君牧想了想：“也给你爸妈送过去。”
宗老板沉默良久：“我发现你和小山竹在一起以后有人味多了啊，非常……”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半天才憋出一句：“朴实。”
等到飞机落地，来接人的辛晓徽收到沉甸甸的礼物，认真地喊了声辛山竹的名字。
辛山竹还在东张西望，陌生的语言和陌生的空间，柏君牧去一边接电话，注意到辛山竹的目光还挥了挥手。
“小崽，我明年就回国了，”辛晓徽艰难地开口，“是不是给得太多了？”
辛山竹哦了一声：“你之前总是吃面包，我怕你什么都亏待自己才买的这个。”
“柏哥开车去老家找……”
他想了想，“槐树边那个阿公腊的，我寒假会给他做推广，晓徽你可以来我直播间。”
辛晓徽个子和辛山竹差不多高，头发半长不短，两个人长得也不像。比起辛山竹过分精致的五官，辛晓徽更像山村被狂风吹得簌簌的竹叶，两个人站在一起一动一静，比起池苑纶，辛山竹的确和辛晓徽更亲密。
“看来你寒假会很忙啊，”辛晓徽摸了摸辛山竹的头发，柏君牧还没打完电话，他问：“你男朋友……”
辛晓徽对柏君牧的印象停留在视频和辛山竹偶尔发的照片，这个人长得没话说，外形也很优越，谈恋爱几个月，辛晓徽也很难挑出其他毛病。
他还是有些失落，问辛山竹：“就确定是他了？”
辛山竹嗯了一声，“柏哥对我很好的，这次都是他张罗的。”
他也很在意辛晓徽的看法，问：“晓徽还是不喜欢柏哥吗？”
辛晓徽关注了辛山竹的网络账号，知道弟弟在网上粉丝很多，他以后还有很多可能，爱情率先完成锁定。
这也不能说是坏事，他笑了笑：“你喜欢他就好了。”
辛山竹又问：“那你喜欢哪样的？”
机场大厅不冷，今日圣诞夜，辛晓徽早上有课，下午结束兼职，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染成棕色的发看上去也乱糟糟的。
他说：“不知道，我哪有空谈恋爱。”
辛山竹不相信，“没空也可以谈啊，喜欢你的人会为你有空的。”
恋爱达成通关成就的人道理一堆，辛晓徽看柏君牧走过来，把他推到男人身边：“别管我了，你们先趁节日去约会吧。”
辛山竹问：“那你呢？”
辛晓徽：“我同学在集市摆摊卖泡芙塔，我答应他帮忙。”
辛晓徽给辛山竹规划了圣诞的出行路线，由柏君牧带着辛山竹转悠。
当地的圣诞气氛很足，沿路全是节日装扮，圣诞老人也很多，城市教堂前的广场也有巨大的灯饰，辛山竹牵着柏君牧的手，有些低落地说：“晓徽怎么这么忙啊，我还以为可以和他吃一顿饭呢。”
柏君牧给他戴了一个圣诞驯鹿发箍，一边选其他款式的，说：“他结束了会过来找你的。”
辛晓徽把他们送到酒店就先走了，辛山竹又看了看手机的消息：“他不是不在这边摆摊吗？”
柏君牧给他看地图的距离，“我们现在在这里。”
他点了点屏幕的箭头，“他在另一侧，我们跟着玩偶游行队伍，会路过他那边的。”
周围人来人往，陌生的语言钻进辛山竹的耳里，想来看辛晓徽的是他，有些畏惧新环境的也是他，柏君牧和他十指紧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辛山竹点头：“这是必须的。”
他戴着驯鹿的发箍，灯下的面庞在柏君牧眼里尤为可爱，老板夸了辛山竹好几句，听得辛山竹不太好意思，也给柏君牧戴了一个。
路上的人们有的造型夸张，有的头戴圣诞元素的帽子，也有的鼻子贴着红色装扮，交谈欢声笑语，辛山竹忍不住问柏君牧：“柏哥，你以前在国外上学，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人和人的缘分大部分只交集一段，很少有共度余生的恋人从小就认识。
辛山竹却贪得无厌，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恋人的从前。
柏君牧拨了拨他的鹿角，勾住辛山竹的肩，“我可能是在楼上阳台看一会热闹的人。”
辛山竹下意识擡眼，街道两边的公寓阳台确实有人趴着观看游行队伍，不远处还有路中心的旋转木马，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那你不想参与吗？”
辛山竹的大学生活比高中生活精彩太多，经常有人邀请他参加活动。即便知道这位粉丝众多的同学已经有了恋爱对象，仍然希望辛山竹能捧场，做一个吸引人的看板郎。
于琢还替辛山竹拒绝过不少无关紧要的邀约，过分善良的野生山竹也不是大家想的不会拒绝的小傻子，他挑挑拣拣，纯粹是挑柏君牧没时间和自己约会的时候才加入。
柏君牧是他的第一选择，他也会在热闹的聚会场合想象对方的学生时代。
“不想，”他们牵着手在人潮中缓慢行走，“你应该听宗明诚说过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即便留学，柏君牧也没有热烈的交往欲望，他在留学生圈子也不是一个很好邀请的人。
热爱开派对的同学更是邀不到他，如果真的有事找柏君牧，也要邮件提前询问。
“是吗？”辛山竹想了想，“宗哥好像说你上高中也不怎么和人玩的。”
说话头顶弹簧鹿角晃悠的辛山竹笑了笑：“很多人就喜欢这样的柏哥吧，上次我在你房间看到的情书就是这么写的。”
柏君牧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辛山竹还记着他家里老书柜书本掉出来的，柏君牧自己都不知道的情书贺卡。
“怎么还提起这件事？”
男人失笑，“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一张，不是留下来的。”
辛山竹当时捡起掉在地上的贺卡，落款的年份酒就很有年代感，柏君牧还特地发给宗明诚，对方说写情书的人都结婚了。
老朋友幸灾乐祸，还要发一句语音挑拨一下柏君牧和辛山竹的关系。
辛山竹也不是吃醋，他就是好奇，还有些遗憾：“都没有人给我写情书。”
柏君牧笑了：“听起来很有年代感。”
路边还有卖各种圣诞饼干的，辛山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柏君牧跟在他身边，思考现在写寄回去的可能性。
辛山竹买了好多形状各异的饼干，走到辛晓徽摊位的时候还给了对方一袋。
辛晓徽的朋友是个金发帅哥，据说也是他的同学，还是室友。
或许是辛晓徽之前提过辛山竹，一见面对方就和辛山竹攀谈，中文带着英文还有比画，居然也聊起来了。
柏君牧没打扰，趁此机会去隔壁摊位买了明信片和信纸，辛晓徽也不是故意听他和摊主对话的，忍不住问：“你们天天在一块还要这样？”
男人字迹不似相貌这么温润，竟有几分锋利，如果字如其人，也可以看出柏君牧真正性格带着几分偏执。
偏执在择偶观，居然还遇到了百分百契合的完美恋人。
“我想写情书给他。”
说出这样的话柏君牧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让辛晓徽牙酸。
堂哥很清楚辛山竹的个性，叹了口气：“是他想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