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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山林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日光顺着叶间落到前方男人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半边身子站在阳光之下,剩下的半边则是隐在树荫里。

单妙望着他的背影走神,他休养近百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红招又怕他劳心费神,对这些年来的日子全然不知,只听外面传的那几句流言。

杀贺图,囚柳媚,劈崖谷。

弑师后一朝入化神。

守百年空坟。

想到闻潜坐在一座空坟前的样子,他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只恨自己没有亲眼看到那场面。

好笑之后,心里又浮上几分难过。

他不是没想过要和闻潜说明白这一切,但又想到当初他推开闻潜跃下崖谷时,后者脸上狰狞绝望的神情,若是说了,依照他这师兄的脾气,他绝对会被扒一层皮下来。

想到这他身上就发寒,不断安慰自己,要不还是在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说明白,解释清楚的。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走在前方的男人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跟上来开口问。

“不记得了,我叫什么?”

“妙妙。”闻潜面不改色道。

后面的人忍着百变的脸色干笑两声:“这听起来倒像是姑娘家的名字,我真的叫这个名字吗?姜行。”

闻潜转头眼神沉沉地看着他:“怎么,你不相信我?”

单妙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连忙笑道:“怎么会,妙妙就妙妙!”

“还有,你以往都是唤我师兄,可从未如此生疏的叫我名字。”男人彻底转过身来,下了台阶站在单妙的面前,亲昵地伸出手将单妙颊边的一缕头发撩开。

单妙在闻潜手碰上来的一刹那身子便僵了半边,不敢说话,只用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要不是了解闻潜的脾气,他都以为这人已经确信自己的身份了。

别慌,单妙,他只不过是在试探你。

稳住,想想这牲口已经能一剑劈开崖谷了,一定要稳住。

要不然自己的下场怕是比崖谷里的妖兽更惨。

“师兄,这…这样不好吧?”单妙侧过脸看着他,“你我都是男人,实在是不适合做如此亲密的举动。”

闻潜脸彻底沉了下来,手捏着单妙的下巴冷嗖嗖道:“师弟,你以前搂着我喊我亲亲师兄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话一出,单妙直接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要是有人此刻给他一锤子,恐怕就会碎成一地渣子。

正如同他此刻的三观。

他实在是小看了闻潜,没想到仅仅百年不见,这人厚颜无耻的程度堪比他的修为,蹭蹭往上涨。

而且占他便宜丝毫不脸红,实在是太不要脸。

“师兄…你会不会记错了,我…我应该不会那么…”

“师兄骗你做什么,师弟,你失忆后竟连你喜欢我的事也记不起来了吗?”这话竟说的有几分幽怨,吓得单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我……”单妙唔唔了几声终是在后者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低低喊了一句,“师兄。”

“嗯?”后者语气上扬。

单妙气短道:“亲亲师兄……”

“嗯。”后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将对面人羞红的脸色尽收眼底后才道,“我们落入这个阵法中,往前走看看有没有出口,顺便看能不能找回你失去的…记忆。”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说出来,落到做贼心虚的单妙耳朵里又是一阵哆嗦。

即便是百年未见,他对千径山的大小阵法也了如指掌,只不过这似乎与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前面的人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谨慎地走在他的前面,探好了路才让他走过来。

闻潜和他心有灵犀,最先去的就是碧瑶峰,只不过到了山脚后他们俩都发现这地方不对劲。

与他们印象中的山头没有丝毫一样的地方,世人皆知秦清有珍宝无数且从不亏待自己,尤其养了单妙之后更是奢靡极致,就单单上山这条路,铺的也是青玉石。

而此刻的碧瑶峰却是荒芜一片,连根草都是枯的,更别说单妙从小就住的那个大宫殿,全都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闻期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剑道:“走,上去看看。”

“哈哈哈哈哈…秦清你有没有看见那老头收到九头鹫的脸色,我能笑一整年!”还未靠近院子,就听见男人爽朗的笑声。

一旁是靠着树脸色难看的少女,只见她砰砰捣了笑得前仰后合的男人几拳,成功让其闭上了嘴,捂着胸口咳嗽后,神色才颇为好看些。

“为什么咱俩一起送的九头鹫,师父就罚我一个人。”说话的少女顶着一头一看就是自己用剪刀乱剪的头发,腰间挂着一把剑,愤愤不平道。

咳了老半天的男人缓过神来,笑嘻嘻地勾着她的肩膀道:“别气了,师父他还不是收下了嘛!看样子,他也挺喜欢这份礼物的。”

“这倒是,还是我们俩想得周到,师父他老人家一整天闷在屋子里,有什么好的,别闷出病来。九头鹫有九张嘴,可以整天和他说话逗趣,啧啧啧。”

单辞昂首自夸道:“那是,也就是咱俩,要不然谁能想到这样的礼物。”

“走,下山喝酒去!”

“就你那几杯酒量,和你喝酒也没意思。”少女听闻喝酒眼神一亮,但还是嘴里嫌弃道。

“今日我请还不行吗?你喝酒跟喝水似的,整个千径山又有谁能比得过你?”

两人说笑之间,便穿过单妙和闻潜两人下了山,留单妙看着那位少女的身影发呆。

那是年少时的师父?

还没等他们反应,眼前的景物又变了变。

“单辞,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站在树下的少女背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朝着面前的男人冷静道,“无非是一点小事,我自会去处理干净。”

而男人则是一脸落拓的模样,唯独那双眼睛明亮如星,直直看着少女:“流金果的事情非同小可,如今众仙门都信了那个传闻,对它势在必得。”

“你一个人要如何处理?”

少女满脸不在意地弹了弹身侧的剑:“现在还有谁敢抢我秦清的东西。”

单辞听完满脸无奈地捏了捏额间嘟囔着:“我就知道是这样。”

秦清拍了拍一直在蹭她手指的惜梧笑道:“别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你之前没和司乐在一起时不是比我杀得还凶吗?”

“怎么有了媳妇就怕这怕那的!”

单辞听她说道司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继而又撇下嘴:“师父这次……为何执意要流金果?”

秦清怔了下接着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你担心师父他也信了流金果能通彻大道的传言?”

单辞不言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半晌,单辞抹了把脸低声道:“我只是担心师父他……老了。”

“寿元将近的人总是会糊涂不是吗?”

“更何况师父他老人家…怕是飞升无望…”

秦清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倒是显出几分郁色。

“最近那边也传来消息,那处关押魔尊的封印有所松动,推算时间,与出现流金果再次现世的消息相差无几。”

“这似乎太过于巧合。”单辞犹豫着叹息一声,“我只是担心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秦清倒是平静,只不过眼底流露着止不住的狂傲:“若是有,那我们便更要拿到流金果。”

“以免被那些蠢货拿走,坏了我们的大事。”

单辞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倒也笑着点头:“不错,被你这么一说,倒让我看清了几分。与其被那些蠢货夺走,还不如放在我们手里安心。”

“等你这次拿到流金果回来,我们俩便再去封印处看看,看有没有法子加封一下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