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吐出来就好了,卫苏可交代过你不准再用剑,怎么样,疼吗?”红招脸上挂着笑意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架势。
单妙想用枕头扔他,却发现手根本擡不起来。
“我已经让卫苏来了。”
单妙冲他摇头:“不必了,我收到消息,他在帝都找打了刘必和柳舟失踪的那个法阵,我得过去看看。”
红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不仅脸色苍白还眉头紧锁不禁问:“你在北境里遇到了什么?逼得你执剑不说,还一晚上叫那位的名字。”
单妙愣住:“我有吗?”
红招挑眉:“要看吗?我可用留影珠拍下来了。”
“删了。”
“不可能!”
“一盒春尖茶。”
“嗯?”
“一盒半,绝不可能再多。”
红招眯着眼睛笑了笑倒是真有个狐貍样:“成交!”
“说正经事,你捡的那几个小弟子倒是用留影珠拍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红招用法力催动珠子,“这与你师父有关。”
单妙擡头看他。
只见千径山一间常年关闭着的木屋,忽然被人用一只手从里往外推开,紧接着从里面踉跄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色绸衣的男子,只见他面色苍白,额间却有一道灼眼的红痕,神情似喜似悲。
推开门后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手在额间抚了一把,待红痕消失不见才缓缓朝后山走去。
闻潜此刻像是已经平静下来,穿过后山,来到一处树林间,轻轻挥袖,眼前景象陡然一变。似乎是被人恶意布下阵法,罡风肆虐,与刚才的山林不同,这里倒是寸草不生。
闻潜将剑插入罡风阵中,赫然出现一个地下入口,往下走竟是一点光亮也没有,但闻潜似乎是习惯抑或是这座囚笼就是他所建造,走得十分快,空气中一时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是潜潜来了吗?”就在闻潜停下时,地牢里突然响起一道嘶哑的女声。
闻潜走到一处,拿出烛火珠放在桌台上,顿时明亮的光线充满了整间屋子,同时也照亮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师姐,别来无恙。”闻潜望着眼面前的柳媚缓缓道。
与百年之前受尽宠爱活泼娇蛮的小姑娘截然不同,眼前的女子像是被抽尽了精气,满头白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皮肤泛着病态般地惨白,睁眼望过来时才发现她连睫毛都是白的,瞳孔也开始褪色,呈现出一种灰色的茫然。
“妙妙你找到了吗?”女子缓缓开口,似乎是因为长久不与人说话,短短一句话,她却像是说得无比艰难。
“这与你无关。”闻潜答道。
柳媚听完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的神情,但却没再敢开口询问。
“师姐,剑骨如何?”闻潜望着蜷缩在椅子上的女人忽然开口问。
柳媚怔了一下,慢半拍地站起来朝着闻潜转了身,只见她身后的骨头极为怪异,像是被人强行安上去,但那骨头似乎有了意识,拼命地抗拒着这副身体。
闻潜掀起眼皮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露出讽刺的笑容。
贺图只想着抽出单妙的剑骨,却全然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无能至此,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剑骨,更甚至遭到剑骨反噬,导致柳媚落得这幅见不得光的模样。
“我…我一直养得很好…等你找到了妙妙,我就还…还给他。”柳媚说得极其认真,即便她知道抽掉剑骨后她也活不成。
闻潜神情未变,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似乎是要从她的话中分辨出什么。
“师姐,除了我,你可还见过其他人?”
这话问得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贺图死后也无人帮她压制剑骨,柳媚遭到反噬后便见不得光便一直住在地下。
这地方还是闻潜修建的,山中无一人知晓。
除了闻潜会来看望她一两次外,她还能见到什么人呢?闻潜这话问得实在奇怪,若是有半点城府的人就应该明白不对劲,但似乎百年过去,柳媚依旧是那个被父亲护在怀里的小姑娘,直愣愣地回答闻潜的问题。
“没…没有。”
闻潜沉默不言,他当初斩杀过贺图之后便陷入昏迷之中,还是他师父将他带了回来,此后他的意识便一直处于混沌之中,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现在想来,怕是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贺图若是能活过来,定不会放下柳媚不管。
他设下得这个法阵并不复杂,只要是有心来寻定能找到,比如曾经那个刑安,被他废了手脚扔下山。
可柳媚却说没见过其他人。
闻潜手指轻轻摩挲着身旁的剑,思索着他这一辈子活在谎言中的小师姐是不是在撒谎。
还是说贺图真的被他斩杀干净。
闻潜垂眸回忆着当初他一点一点碾碎贺图神魂的画面,他做的很有耐心,所以记得很清楚,贺图确实是死在他手里,但为什么他却觉得当初那一剑有古怪的地方。
到底不对劲的是什么?
他到底哪一步忘记了?
“潜潜,你怎么了吗?”
闻潜回过神来看着怯怯望向自己的女人,贺图死后她竟也没找自己报仇,只是用一种极其悲伤的眼神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尸体,他甚至能看到她的灵魂似乎处在一种分裂的状态。
若不是他说了句:“既然他那么想要给你找个剑骨,那你就替单妙好好养着,等他回来那时,再抽出来还给他,也好尝尝他当时的抽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