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最、最里边那间!”
说完,还十分艰难地擡起手指了指尽头最深处。
卫砚松开紧攥着人衣领的手,那守卫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不小的重量扬起天牢地上厚厚的一层积灰。
那守卫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说出来了,这个黑面阎王就会放他一条生路。
哪知下一秒卫砚手中的剑轻轻一划,便划破了他的咽喉,殷红的血顿时迸射如泉涌。
守卫捂着被划开的脖颈,睁大双眼,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流出来的鲜血便汇成了一条血河。
卫砚眉眼冷峻,低头望了眼守卫,声音生硬透着一股铁石心肠的不近人情:“抱歉。”
说完,卫砚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最里边的那间牢房奔了过去。
他一奔到那间牢房,映入眼帘的一幕便是宋君辞被捆缚住了双手双脚,高高吊在十字的受刑台上。
身上原本雪白的里衣也变成了黑红色,黑色是脏污,红色是血迹。
他的身上布满了凌乱的鞭痕,薄如蝉翼的里衣怎么禁得住鞭子的猛烈抽打?
因而他的里衣早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留下一道一道的口子,里面是粉嫩外翻的血肉。
哪怕此刻没有人给宋君辞用刑,他也被高高地吊在那里,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还有他那头乌黑如上等名墨的青丝,也凌乱的披散着,不知道的可能还会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白衣女鬼?
曾经那个狡黠如灵狐,调戏勾引他的白衣卿相宋君辞是那般的灵动美好,而今却像是丢了半条命,脸色苍白,目光无神。
见过他光芒万丈的模样,如今再见他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黯淡无光的样子,卫砚就觉得这心口一阵一阵的泛着酸。
这比让他自己受这牢狱之苦还要难受上百倍千倍。
卫砚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心疼不已。
剑起剑落,卫砚一剑斩断了牢门上的铁链。
“哗啦—”
清脆的金属窸窸窣窣落地声,惊醒了好不容易才能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的宋君辞。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眼前站着的人居然是卫砚!
怎么可能呢?卫砚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君辞当即就在脑海中否认了这个想法,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想起卫砚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
卫砚见他扯着干裂到脱皮的嘴唇,心头更是酸涩得难受。
他连忙用剑挑断了捆缚着宋君辞的麻绳,那些麻绳又粗又糙。
挑断麻绳的时候,卫砚看到宋君辞皓白如玉的手腕脚腕都被磨出了十分醒目的红。
在白皙的肌肤上留这样一道红到刺眼的伤痕,看着便会让人止不住的心疼可惜。
卫砚便是如此,他看在眼里,真真是心疼得心都快要碎了。
将所有麻绳都挑断,宋君辞既失去了束缚也失去了支撑,身子像断了羽翼的蝴蝶一般朝下摔了下来。
卫砚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长臂一勾,牢牢地接住了宋君辞。
“嘶——”
卫砚抱紧他的动作太用力了,不小心勒到了宋君辞被鞭子抽出来的那些还未结痂的伤口上,疼得宋君辞忍不住咬住嘴唇,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卫砚赶忙问他。
宋君辞摇了摇头,弯起嘴角努力扯出一抹微笑,问他:“你怎么来了?”
“太子爷今晚便领兵攻进了清江的都城,此刻估计已经杀进了王宫,也许江鸿等人都已经活到头了。”
卫砚看着浑身都是伤,根本让他无从下手的宋君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法子,卫砚还是把宋君辞放了下来。
宋君辞正疑惑着,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放下来?
结果下一瞬,卫砚就背对着他蹲下了身子。
卫砚回头看了他一眼。
“愣着做什么?上来。我手劲大,抱着你铁定会把你箍痛。不如背着你,让你趴在我的背上,这样没那么痛。”
宋君辞:“……”
宋君辞挨了那么多鞭子都没有疼哭,如今却因为卫砚这一番话,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似的不断往下掉。
卫砚一看到他哭,顿时慌了,立马站起身向他解释:“你别哭,我没有凶你,你哭什么呀?”
卫砚嘴笨,不会哄人,也不明白宋君辞为何突然落泪。
宋君辞傻笑着摇了摇头,他的里衣脏兮兮的,所以他便十分自然地扯过卫砚的衣袖,去擦他的鼻涕眼泪。
卫砚跟着卫澜霆久了,也有些洁癖,比较爱干净。
可是宋君辞要用他的衣袖擦鼻涕眼泪,他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