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彻听到叹息声如坐针毡，只想赶紧溜走。
但许砚爸妈热情相邀，非要留他吃顿午餐。
盛情难却，程彻实在拗不过，只能被当做提线木偶来回摆弄。
最后跟许家兄妹排排坐，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片刻放松大意。
许容稚脸上也挂着浅笑，时不时跟程父寒暄搭话，不知为何话题就偏到钓鱼上去了。
“您钓了快一年，技术应该可以吧”
程父连忙否决，“差得远呢，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天空手而归，程彻总笑我空军……”
虽说他一直跟儿子强调‘空不空军芜所胃，消磨时间最要紧’，但每次程彻一说空军，程父又要破防。
许容稚帮男友擦屁股，“哪能啊，您别听他瞎说，能坐得住就很厉害辣，一般人哪有这定力”
老黄牛犹豫片刻，也凑过来询问，“你们说的这钓鱼，有意思吗”
“那可太有意思啦！”程父眉飞色舞，“黄州附近的钓场特别多，回头你要是感兴趣，咱结伴一起去……”
见双方家长攀谈起来，达成目标的许容稚果断全身而退，深藏功与名喝起橙汁来。
相比之下，许砚就要自在得多，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嗨呀，你们俩真的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来陪着商务宴请咧，谁能看出一点过年气氛”他揶揄嘲笑道，“见见未来亲家还紧张兮兮的。”
程彻嘴唇蠕动两下，没想出反驳之语。
不过队友相当给力。
许容稚低声挤出一句话，“等回头我问问苒姐，要是让我知道你当时碰见人家父母有多狼狈，这件事我就念叨一年。”
许砚立马不吭声了。
程彻憋着笑也不忘时刻留意着未来岳父母的反应，注意力堪比世界赛。
觥筹交错间，许容稚侧头过来说悄悄话，“晚上我出去跟陈泽彬签合同，你到时候也一起呗”
程彻都能嗅见对象发丝间的木兰香，注意力难免分散，闻言点头答应下来。
而后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要不我帮你把杰克也摇过来”
许容稚只消片刻，便想明白男友的意思，当即展颜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端起玻璃杯来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大人们的话题已从黄州钓场切换到工作方面，精力明显不再放在程彻身上，他略微放松紧绷的身体，依旧不主动开口，只是默默倾听。
许砚老妈过两年就要退休享受生活，父亲也晋升无望奔着退居二线。
“唉，当时就后悔没学计算机，”他喝了二两茅子，搂着老黄牛的肩膀感叹，“不然高低也得踩个互联网风口！”
许砚听着也无奈，跟堂妹和好友嘀咕道，“我爸一喝完酒就说这些东西，说实话我倒是挺满意的。”
虽然不似堂妹家那么富有，但起码能让他尝试着去追追职业梦，失败后又供他出去刷个水硕，现在网吧事业如火如荼还有个挺不错的女朋友。
还要啥自行车
许砚闲来无事，开始抖家长的糗事。
“我妈每次就笑话我爸，说就算他学了计算机也不会跟我叔那样九九年进腾讯，更不可能一坐20年……”
“九九年啊”程彻瞳孔地震。
“对啊，”许砚还纳闷，“许容稚没告诉你”
“拜托，谁聊别家父母那么详细”许容稚没好气的说道。
况且还是世俗意义上颇为成功的家庭，讲的太多她又怕程彻以为自己是在炫耀，平时都尽量避而不谈。
许砚倒是八卦风采不减，兴冲冲跟程彻讲述着老黄牛发家史——95年进华中理工大学，99年毕业直接进创办刚半年的腾讯，05年再跟着现在的ieg总裁负责互娱业务系统。
虽是寥寥三两句，但吃过互联网泡沫破碎的亏，也享受过风口的顶尖红利，其间人生的跌宕起伏无需多言。
怪不得能闹出来当初许容稚qq空间给pony马庆生梗那档子事……
程彻消化着信息量，老黄牛正安抚着亲哥，“运气好而已，我也上不去了。”
他一路升至腾讯副总裁，掌管腾竞、虎牙和k6线等ieg重要业务，再往上就得进14人总办，老黄牛自知能力不足，眼下就想着守好一亩三分地，保证业务不出岔子。
而腾竞、虎牙与k6线，看起来涉猎面很广，但平心而论，全靠lol赏饭吃。
纵使腾竞未来十年押宝的对象、刚刚过版号的瓦罗兰特，可预见的是发展初期也得吸lol的血。
在lol游戏与赛事联系格外密切的当下，lpl很大程度上可以影响英雄联盟的国内热度！
微醉的老黄牛透过吊锅上方的氤氲雾气看向正在跟女儿说说笑笑的程彻，目光中满含期待。
程彻并不清楚未来老丈人的期许，菜过五味吃饱喝足，这场拜年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回头你还是带着嫂子去深圳过年吧，”老黄牛哈口冷气搓搓手，跟哥哥说道，“那边冬天比这儿舒服多了。”
许容稚老妈也跟程彻挥手告别，“回头来深圳玩啊！”
程彻刚暗忖一句过完年就要去鹏城，老黄牛就补上一句：
“v5年后要去深圳主场，我正好抽空去看看。”
程彻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未来岳父母的灵压在告别后便彻底消失，许容稚挽着他的手去遗爱湖公园遛弯，等时间差不多了就跑去旁边的半岛国际酒店餐厅包间里。
等上片刻，陈家兄弟便准点赶到。
“许容稚办了家经纪公司，然后我签在里面当员工……以后呢，阿彬你就有合同可接啦！”陈泽森简略介绍道，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近一个月，他在沪市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找不到合适的赞助商资源来跟b合作，陈泽森就只能喝西北风，b也没有额外收入！
眼下终于是解决掉生存问题，他自然喜不自胜。
“事先强调在商言商，”许容稚把合同范本递过去，“薪水上我不会抽成太多，只拿1%意思一下，剩下3%是陈泽森的，但商务代言我要抽15%，他只有5%。”
电竞圈的经纪人传统沿袭自体育圈，跟俱乐部签署的工资抽成比例一般都不超过5%——毕竟这大部分都基于选手能力，经纪公司除去来回拉扯抬价，能起到的作用无非是当个中间人传声筒。
重点就在商务赞助，选手又不可能去拉商约，某些品牌有主动合作意向倒还好说，但名声较响的牌子就得靠经纪人拉资源，抽成难免会高出一截。
b来之前也了解过行业里的抽成比例，知道许容稚给的比例算是中等偏下，没什么讨价还价的空间。
只是他瞅瞅程彻，“我总不能一直捡他不要的合同吧”
“那不成吃剩饭的了”
想想就知道，以老板许容稚和程彻的关系，若是有顶尖品牌来找，肯定是先推给程彻，而后才能轮到他。
程彻碰见熟人也不再社恐，嘴巴相当毒辣，“杰克的剩饭你吃得，我的剩饭你就吃不得”
b胸膛剧烈起伏。
但思前想后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没得选。
况且程彻还是大满贯+一连串fvp获得者，即便没有私人关系，两人要是签同一家公司，照样会把资源优先堆给对方！
刚签好字，就听见包间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让哥们看看怎么个情况，还有我的事儿呢”
喻文波晃着大脑袋走进来，一脸过年的喜气洋洋。
“来啦杰克”陈泽森满脸堆着笑，“用我当你经纪人不”
“那次去武汉的路上不是都说了嘛，哥们回头再考虑下……”喻文波又是那一套说辞。
陈泽森下一句话就跟了上来，“这回不一样，许容稚开了经纪公司。”
杰克霎时瞪大眼睛，“嗯！”
他跟许容稚交情不深，但喻文波为人处世有两把刷子，情商不知道比b高到哪里去了，早些时候就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对方关系非同小可。
光是前年转会期和青训选秀大会时，程彻提前得知rookie和theshy离开ig后的下家这一条，就足以让杰克大跌眼镜！
踏马的，关于两名老队友的转会消息比他都灵通，这能是一般人
喻文波犹豫半分钟，爽快答应下来，“行，没问题！”
陈泽森脸都要笑开花，都顾不上去计较杰克前后的光速变脸行为。
许容稚也挺开心，“等过完年，我就找人起草份合同！”
来自黄冈的三名顶尖lol明星全部聚在初创公司里，颇有种‘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的感觉。
光是他们仨的影响力，就能覆盖住lpl中生代，意义非同凡响！
她举杯同新同事相庆，“来来来，以后咱们就真是一条船上的人啦，一定要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过年假期并不算长，程彻跟许容稚跑去看了场《流浪地球2》，刚体验完图恒宇的数字生命，出来又能听见商业街里刘德华的《恭喜发财》，过程抽象得很。
而后便登上前往深圳的航班。
离开沪市的好望山基地前，程彻跟队友就已经把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到时候直接发大件快递就能运输到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