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墨秋的话,君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好像在透过墨秋看些别的东西。
墨秋想象中君谦发怒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但越是这样,墨秋越觉得不安。
沉闷又清脆的一声响,悬在头上的那把摇摇欲坠的利剑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亲王府里年轻的药罐子亲王下葬那日,本该引起不小的轰动。
但那日却冷冷清清的没人管了。
大逆不道的事情终于也见了天日,沉寂了十多年的君学才,闷不吭声的干了件大事儿。
这个平庸了近大半生的人,反了。
一时间,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
沸沸扬扬的像炸开了的锅似的,这番平静的假象,终于在这一年被毫不留情的粉碎了个彻底。
林朗白微微低着头,周围的聒噪声敲击着耳膜,他看着脚下光滑的地面,心里长叹口气。
张太傅依旧是脊背挺直的站在那儿,像是一座生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雕塑。
他满头的白发上,浅浅绕了一圈白色的布帛。
不知是在为谁悄悄默哀。
君川明一身明黄色长黄袍,端坐在龙椅上。
身处高处,面目模糊。
等到朝上的吵闹声终于平息下来,君学才睁开了微微眯缝着的眼,“众爱卿都不要吵了,朕自有办法。”
刚刚安静下来的朝廷,顿时又炸开来。
他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周围的群臣怎么想的,互相之间自然不清楚。
最后还是猴精一般的李尚书率先朝着君学才跪下来,一不问方法,二不提质疑。
只见他声调高昂的开口,“皇上英明。”
李妨年皱了皱眉,还未开口便被一旁的人制止。
李妨年转头一看,竟是平日里竟会搅浑水的刘侍郎。
被他这么一拉,李妨年再擡头时,君川明已是笑开了的模样。
这时候在开口,显然容易生出些嫌隙来。
李妨年虽是心有疑惑,但也不该这时候开口问。
何况若是刚刚开了口,也是落了他父亲的面子。
李妨年微微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什么都没开口问。
他随后将目光转向刘侍郎,刘侍郎留着两撇小胡子,风一吹便会一颤一颤的。
多少次搅浑水时,都是这抹胡子在出力。
但没成想,这次爱搅浑水的刘侍郎,竟然还会伸手帮他一把。
可见不论看起来是个什么模样,朝堂上的人若是深究起来,还真是没一个是傻子。
想到这,李妨年不可避免的将目光落在那道笔直的背影上。
但这么多年,总有人固执的坚守着,不愿当个自以为的聪明人。
朝廷上那么多的刘侍郎,偏偏有人成了张太傅。
李妨年垂了垂眼帘,盯着脚下冰冷的大理石,看不出神情。
他想他既不愿做刘侍郎,也成不了张太傅。
只不过是挂着虚名的一具空荡荡的肉身。
李妨年略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唇,耳边的喧嚣此时全部离他而去。
未曾开口的话,错过了便在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因着李尚书的那句话,朝廷上诡异的静默骤然被打破。
一片恭维声此起彼伏,说的什么听不真切,谄媚的模样却是看的真切。
李妨年紧了紧拳,上前一步,“不知皇上有何妙计?”
他终于还是相当一回张太傅。
李妨年此话一出,吵闹声瞬间消了大半。
朝堂上的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谁也没开口说话,只是李尚书的表情此刻却有些不太好看。
李妨年这句话,不光下了皇帝的面子,更是让别人看他们父子的笑话。
这话一向顽固的张太傅能开口,李妨年却万万不该开口问。
刘侍郎看着眼前人高大笔直的背影,勾唇笑了笑,两抹胡子颤巍巍的,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
坐在高处的君川明看不出神情,说出的话也蒙着雾似的,“朕自有办法,爱卿不必太过担心。”
李妨年恭敬的行了礼,退回他原来的位置。
刘侍郎看着李妨年的动作,眼里的笑意更深。
但君川明这番话,听起来即有把握,但将次话放在这个无功无过的皇帝身上,便显得不那么令人信服。
此时朝堂上虽没人开口说话,但难免有人会想到不枉的名字。
要知道,眼前的皇帝只要出了什么大事,十有八九都是不枉在背后出的主意,这也是众人如今也不觉慌乱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一是因着君学才他们也都见过,实在没觉得此人是个能扶上墙的泥。
二便是皇帝背后还有担着国师之名的不枉在。
但此时却没人知道,君川明已有大半个月未曾见过不枉的身影。
此番行事的主意,皆是出自君学才自己之想。